也許太悲痛，為爺爺更衣後才想起用紅紙把地主和神壇封住。大門口點起大蠟燭，大家守着爺爺的遺體，心裏還盼望他會活過來。在遺體的頭和腳附近點起油燈，阻止貓或其他動物跨過遺體，傳說遺體遭動物跨過便會坐起來。
第二天，遠房親戚報喪去。村民知道林家老爺去世，都自動過來幫忙打點。村長和警察到來看了一眼，村長說林老先生已病了一陣子，警察先生表示死因沒有可疑，林家可以辦理死亡證及籌辦白事。
弔唁的親友魚貫而來，每個人到來，嫲嫲或爸爸總會向到來的親友說一遍爺爺離世的過程。
第三天，風水先生和仵工來了，他們把爺爺生前預備好的棺木從閣樓搬到地塘，把積聚的塵垢抹去。風水先生又帶着仵工到村後山丘，再一次查看爺爺生前選好的墓地。爺爺六十歲那年便已選好自己長眠之地，並立石柱作界，他也為嫲嫲在旁邊選了一塊地。
大殮當日，除了子孫二十多人，親戚數十人，全村二百多人到來，連理民府、鄉議局的代表及附近的幾十個村長也有到來送他一程。大家都依爺爺的意思，沒有哭泣，只是安安靜靜地思念。沒有哭喪、放爆竹或嗩吶喧囂，一切儀式從簡。
撒下一撮黃土，跟至愛、故友道別。
回家路上，光頭仔覺得，爺爺仍在身旁，又覺得他已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，他感到雙腳很重，每走一步便遠離爺爺更遠。
思念，心裏空白一片，爺爺的音容在心裏反覆重現，數着自己的步伐，不知不覺已回到家裏。
爺爺活了八十多年，在祖屋裏出生，也在祖居離世，一生只去過幾次香港、十次八次新界和去過一次佛山，一生就在這個海島過。他喜歡讀書，年少本想考取功名，後來科舉被廢，新界租了給英國……他繼續耕田快活一生。香港淪陷期間，他也曾掩護游擊隊及協助逃港的文化人返回內地，上世紀五十年代也協助過逃港的同胞……一生就這樣過去了，從搖籃到墳墓，原來只有三千七百步。
為了方便親人回外地去上學、上班，林家決定在葬禮後即日脫孝，並在爺爺靈位上簪金花、掛紅布條。儀式完畢，地塘和屋裏已放好枱凳，纓紅飯開始了。一時方便子侄的安排，成為日後白事的常態。（待續）
tsangfk@netvigator.com
曾繁光 依心集
主頁
| 要聞港聞
| 國際
| 中國
| 社論
| 財經
| 地產
| 娛樂
| 教育
| 副刊
| 馬經
| 體育
